好书middot书摘丨我们每日乘坐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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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韩松在他所写的《地铁》一书中,以仿若在宇宙之外的视角观察着地球这个所在,她极度真实也极度虚幻,但我们都从未察觉。我们读了太多看似天马行空却总能猜到结局的作品,哀叹着想像的枯竭。然而《地铁》告诉你,其实最真实的,你永远料想不到。

早在中国第一条地铁开通(年的北京地铁)的年之前,英国政府于年1月10日就在伦敦建成了世界上第一条完全修建在地下的“铁路”——地下铁道。与北京第一条地铁首先是为了国防战备的目的不同,伦敦地铁主要是为了缓和地面交通拥堵。英国律师查尔斯·皮尔逊(CharlesPearson)是世界上第一位提出建造地铁的人。19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,皮尔逊看到当时的伦敦街道上车辆很多,交通时常阻塞,并且预见到这种现象将会随着城市的发展而日趋严重。于是,他根据铁路具有运量大、车速快的特点,大胆向英国伦敦市政当局提出了把铁路建造在城市街道下面的设想。19世纪,对于工业化迅速推进的资本主义社会来说,是一个充满梦想和创造的世纪,很多新发明、新成就应运而生,地铁便是这其中的一项。那么,年的中国是什么样呢?那一年,石达开覆灭,太平天国即将败亡。皇帝的交通工具仍然是玉辇,要用36人抬着行动。而这一年,美国却开始修建长达公里的、横贯北美大陆的太平洋铁路。这是人类超级工程的一大奇迹。法国科幻小说家儒勒?凡尔纳在他的《八十天环游地球》里也提到了这条铁路修建的意义:如果没有它,80天环游地球的梦想将永远只是梦想而已。有名华工参与了太平洋铁路的修建,占筑路人员的90%以上,据说每一根枕木下都有一具华工的尸骨。两年后的年,一个叫杜兰德的英国商人才在北京宣武门外修建了一条长约1里的、用于展览的小铁路。实际上,过去百多年来,铁道的修建,已成为了中国崛起的一个标志,浓缩着这个泱泱大国的现代化奋斗历程。一看到铁路,我就会想到年邓小平乘坐日本新干线时说的那句话:“我就感觉到快,有催人跑的意思。”从詹天佑的京张铁路,到北京的地铁;从青藏铁路,到武广高铁……这些都被赋予了民族复兴的沉甸甸政治意义。如今,这个修建了万里长城的民族,已然修建出了超过万里的铁路网,无论从速度、长度,还是从密度、高度,在世界上都名居前列。这是仅仅十多年前,还不太敢想像的事情。铁路让我看到了一个逐渐强大起来的国家。坐在北京和上海最新完工的地铁上,我感觉到它们甚至比纽约和东京的地铁还要好。人们说中国基本完成现代化,从年算起,到21世纪中叶,大概需要年的时间。如果说现代化在某种程度上讲是城市化的话,那么,地铁正好是这一进程的写照。我第一次接触地铁,是21年前的春天,与师兄黄文彬到北京,为做研究生毕业论文查资料。他带着我,从北京站挤上地铁,经复兴门换车,再到木樨地。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车厢里的无比拥挤,以及强烈异味。另外,我第一次觉得,地铁只能是与首都联系在一起的,它同时也是高贵、封闭、神秘而灵异的。我无法想像的是,自己竟然如同凡尔纳小说中的人物一样,经历了一次地底旅行!而现在,地铁已经大众化、平民化了。地铁仿佛以更加亲和的方式,与每个人的生活发生着交织。据媒体报道,有人打招呼,都这样问:“今天你地铁了吗?”地铁沿线的房地产迅速升值,高楼拔出,商圈兴起,人潮人海,灯红酒绿,甚至美国著名的快餐连锁店“地铁”(SUBWAY,即赛百味)也来到了中国……地下空间形成了一个新的社会,三教九流的人物云集,就像吕克·贝松年拍摄的电影《地下铁》一样:一个人走进地铁后,才发现这个地方是如此的多样及复杂,在地铁世界中,从小偷到音乐家都有,每个人都在无所事事地到处游荡……的确,与地铁相关的各种东西都来了。

电影《地下铁》海报

在中国,地铁文化也渐然形成,而且与现代化的演进次序一样,也是由港台而至大陆。先有了中国台湾漫画家几米的《地下铁》,这部漫画书的魅力是如此之大,以致被改编成了电影、电视剧、舞台剧,转录成了广播剧和音乐。3年,中国香港据此拍摄了电影《地下铁》,由王家卫担任制片,梁朝伟、杨千嬅、张震、董洁、范植伟等出任主演。6年,陈家霖执导了92集电视剧《地下铁》,主演有林心如、霍建华等,实景在杭州、南京的地铁中拍摄。近年来,内地也有了不少关于地铁文化的书籍出版,如“地铁伴读丛书”,以及《搭地铁玩北京》、《搭地铁玩上海》等旅游手册,还有《地铁幽光》、《最后一班地铁》等小说、散文。年,一本以地铁为标题的随笔集《佛祖在一号线》一面世便成为畅销书,专栏作家李海鹏也许想的是,在上海地铁一号线上,芸芸众生终会悟道。歌手李宇春有一首歌叫《漂浮地铁》,她伤感地咏唱,“Wearehalfaworldaway”。另一名歌手陶钰玉则在《深夜地下铁》里唱道:“地下铁的轨道,孤单单的心跳;一个人的背包,装满太多问号。”……

总之,地铁已成为了凝聚当代中国人情感、欲望、价值、命运的一个焦点。它也被当做了都市文明的一个专属符号,就像钟汉良在《地下铁》中唱的:“伦敦地下铁听古典乐,回到爱你第一夜。巴黎地下铁听爵士乐,你的爱情我在纪念。纽约地下铁听灵魂乐,你一个人很可怜。北京地下铁听摇滚乐,我又想起你的誓言。香港地下铁听流行乐,我别再浪费时间。台北地下铁不听音乐,我一个人的明天。”遗憾的是,除了几米的《地下铁》,其余有关地铁的电影和书籍,我都还没有看过。几米的《地下铁》也是9年在朋友家,我偶然翻阅到的。我觉得几米的地铁其实还是温暖的,但在我的地铁中,恐怕就难以找到那么多的暖意了。

最近,我发现,京城的地铁里面,乞丐越来越多了。乘客们都十分紧张地看着他们。乘客也越来越多,高峰时,大量的地铁安全员身穿白色或黄色的制服,在站台上跑来跑去,忙着维护秩序,其实是防止乘客掉下站台。他们在管理着生死。低头看去,一步之外,就是冰凉的铁轨,据说还有高压电,死亡就在一念之间,却没有一个人在乎,挤进车厢的,都是些亢奋而变形的脸庞。谁都想赶上这趟车,别的都不管不顾了。然而,发生在东京、伦敦、莫斯科的针对地铁的恐怖袭击,会不会有一天也在中国发生呢?我想到了一个美国人写的《灾难逃生指南》,他在里面列出了十余种城市可能遭到的袭击,其中,地铁遇袭被位列在核袭击和地震之后的第三位。他写道:“在一个正常的日子里,在纽约地铁都可以有六种死法。如果恐怖分子没有袭击地铁,惟一原因就是太容易了,没有挑战性。”我注意到,6年1月,国务院发布了九类事故灾难类突发公共事件专项应急预案,其中就包括《国家处置城市地铁事故灾难应急预案》。

《地铁》

韩松著

上海人民出版社·文景年1月

我又想,在这块年的大地上,到处都在修地铁,如此浩大的工程,挖出了多少墓葬和尸骨呢?没有见过报道。在地铁中,我还会常常想到,我每天过着的生活,不就是幻影般展呈在西方人创造的一个封闭铁盒子里的吗?但这样的智能发明,像汽车、飞机和互联网一样,我们自己却没有能够创造出来,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,也还不一定能创造出类似的东西来。我知道身边其他的乘客或许不会去想这个。这令我恐惧而孤独。地铁因此有时让人绝望,这也常常只是在接触到某些人所不知、人所忽略的信息之后,才会产生的困顿和慌张。信息即权力,它把那些温情的、做作的、表面的东西,都统统撕裂或阻绝了。最近我在地铁里读张悦然主编的杂志《鲤》,里面有篇文章说,上一辈作家发出了太多愤怒、怀疑、批判、嘲讽的声音,却没有教给成长中的年轻人一些关于爱、善良乃至幸福的真理。我觉得,讲得很有道理,这些的确是我们缺乏的。但是,从另一个方面说,我们更缺乏的,却恰恰又不是这些——我们现在其实是太欢乐了。至少在我的成长岁月里,那些偶像般的作家们,并没有把中国最深的痛,她心灵的巨大裂隙,并及她对抗荒谬的挣扎,乃至她苏醒过来并繁荣之后,仍然面临的未来的不确定性,以及她深处的危机,在世界的重重包围中的惨烈突围,还有她的儿女们游荡不安的灵魂,等等这些,更加真实地还原出来。所以作为文字工作者,有一个使命还没有完成。这时要去谈其他的,都是肤浅的。像地铁一样,中国的路还有很长,还远未到在无上幸福中狂欢的时刻。(本文摘自《地铁》,韩松著,上海人民出版社·文景年1月出版)来源:东方学习读书会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文章已于修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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